阿樱依偎着虞瀚东渐渐睡着了。
虞瀚东望着身畔熟睡的佳人,恍惚间忆起令其刻骨铭心的郦若泱,他一想到伊人即将成为他人之妇,心莫名地疼了一下。
次日醒来,虞瀚东胳膊上已湿了一片,这都是阿樱熟睡流涎所导致的。见此情景,头发乱糟糟的阿樱也只能傻笑以对。
虞瀚东不以为意,弄了些干粮与阿樱同食,他一边嚼着干硬的烤饼,一边问道:“我一直好奇,如你这般身子娇贵之人,为何会不惧严寒?”
阿樱先是眉头一蹙,跟着稍稍舒展,道:“我哪里娇贵啦?”
虞瀚东朝她笑了笑。
阿樱似不好意思看他,垂下头,这才道:“我们家族里的人自出生后都用特制的药水每日浸泡一段时间,直至三五岁,如此长大后身子自然结实。”
虞瀚东恍然大悟。
天色已亮,两人填饱肚子后,由虞瀚东背着剩下的木桶上顶峰去了,阿樱则留守在山洞里。
至巳时,花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虞瀚东费了好大的劲攀上了终年积雪不化的顶峰。站在绝顶之巅,俯视山下,除了大地的轮廓,唯有白茫茫的一片,呼吸着冷得刺骨的稀薄空气,他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一刻。
稍事休息,虞瀚东取出镐子,扒开薄薄的雪层,开始凿雪下幽蓝的坚冰。他足足凿了半个时辰,只取出葫芦般大小的一小块寒冰。正当他喘着粗气气馁之际,忽然发觉身旁竟蹲着几只雪熊,他着实吓了一跳。
这几头雪熊就如同看热闹的人,只是默默地蹲在附近看着虞瀚东如傻子般凿冰,并无恶意。
过了半晌,虞瀚东也知道它们并不会攻击自己,心稍稍平静了些,与此同时,他在这几头雪熊中认出昨天见过的那雪熊一家三口。
这时,昨日攻击虞瀚东的两头成年雪熊慢慢靠近他,它们看了看桶里的寒冰,似乎明白了虞瀚东的用意,突然大吼一声,奋起巨爪砸向冰面,将坚硬的冰面击的裂开。
虞瀚东顿时明白雪熊的用意,他立即挥起镐子凿取寒冰。
在雪熊的帮助下,一桶寒冰很快装完了。
雪熊叼着木桶上的吊绳,背负虞瀚东回到休息的小山洞。
当阿樱突然看到雪熊一家三口带着虞瀚东重新出现在眼前,顿时惊喜异常。
它们将小熊交给阿樱照顾,在虞瀚东的带领下回到半山腰的驻地,将剩余的八只木桶带走。
驻地的五名劳工见此情景,竟一直傻愣着动都不敢动。
这些雪熊虽然体格庞大,在雪山上攀爬却异常灵活,而且它们世世辈辈居住在雪山上,对此处熟门熟路,不消半天的工夫,八桶寒冰都装满送至半山腰。
阿樱跟小熊相处愉快,但采冰任务已经完成,不得不跟雪熊一家三口道别,她虽万分不舍,却也只能将小熊还给它的父母。
虞瀚东带领众人牵着骆驼,载着九桶寒冰,兴高采烈地下山去了。此行可谓惊喜交加,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回到醉川城,虞瀚东和阿樱带着九桶寒冰来到了宁瑞楼。
宁瑞楼的王掌柜近来时运不济,脸上满是愁容,身边的干活的小厮、丫鬟稍有差错便又打又骂,似乎要将胸中的一口邪气全都发泄到下人身上。
此时已至未时,最后一批用午膳的顾客已经离去,虞瀚东和阿樱步入宁瑞楼,刚进门他们便听到愤怒的吼骂声:“你们这些饭桶,除了吃饭还会做些什么·····”
恶毒的言语令虞瀚东、阿樱面面相觑。
大堂内,因盛怒脸色呈猪肝色的王掌柜一手叉腰,一手抚着胸口,似乎一口气闷着出不来,特别难受的样子。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群准备收拾餐桌、洒扫整理的小厮,他们俱都诚惶诚恐地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场面极度压抑沉重。
这时,王掌柜端起茶杯准备喝口水,瞥眼瞧见虞瀚东、阿樱正杵在门口,他稍稍一愣,只因两人虽满身风尘,却偏又男俊女俏、雍容闲雅,如天造地设般的一对眷侣,很是赏心悦目。他冷哼一声,一名伙计顿时会意,立即上前躬身客套道:“两位客官!午膳时辰已过,小楼暂不接待,两位可待申酉之时再来。”
虞瀚东淡然道:“我们不是来用膳的,而是来做笔交易的。”
王掌柜远远听见了,他踱着方步来到虞瀚东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悻悻然道:“你有何买卖要照顾小楼啊?”
阿樱抢着道:“跟你换雪露,你换是不换?”
王掌柜不禁哑然失笑,他从未见过这么做买卖的。
虞瀚东莞尔一笑,补充道:“我们用刚从雪山顶上采来的寒冰与你换雪露。”
王掌柜脸色一变,狐疑片刻后道:“就凭你们?”他摇了摇头,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阿樱见他面目可憎,忍不住怼道:“你少瞧不起人······”
虞瀚东及时打断道:“现在外面有九桶寒冰,如果错过了入库的时间,恐怕将来做成的雪露会变味。王掌柜意下如何?还请早做决断。”
王掌柜这才意识到两人所说可能非是虚言。
酒楼外,五匹骆驼驮着九只沉甸甸的木桶。虞瀚东打开其中一只木桶,王掌柜立即感受到一股寒气袭面而来,他仔细瞧了瞧,又伸出手指沾了冰水舔了舔,这才信以为真。他焦急地对身边的一众小厮厉声道:“还傻愣着干嘛,赶快搬进地窖啊,还等着全化了啊?”
阿樱上前阻止道:“噫!我们还没谈妥呢,你们这是要抢不成?”
王掌柜立时换了副嘴脸,赔笑道:“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顿了顿,他谄笑道:“这样,九桶寒冰换一壶雪露,你们说可好?”
阿樱闻言,怒叱道:“你个奸商,哪有这么做买卖的。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九桶寒冰,却只能换一壶雪露,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王掌柜笑着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寒冰眼下看着是多、是沉,但它化做水连一桶都不到,再加上酿制过程中难免的损耗,其实我连一坛都得不到。”
阿樱气道:“我不管,最少给五壶,不然我就放烈日下暴晒,大不了拿回去当凉水喝。”
王掌柜面露难色,不由得望向虞瀚东,指望他说句公道话。
虞瀚东难得欣赏阿樱与人讨价还价的俏模样,并未开口说话。
最后王掌柜实在无奈,只得许了三壶雪露。
阿樱与虞瀚东对视一眼,两人这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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