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之际,老郎主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已无法处理族中事务,许多人猜测老郎主很可能撑不到春暖花开之时。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老郎主在挑选继任者时再次犯了糊涂,他没有选择有勇有谋的拓都,反而选了默默无闻的三王子兀哈木。
与此同时,深受族人拥戴的拓都离奇地沉寂了起来,他带着妻儿搬去东郊放牧去了,远远地离开了金帐大营。
失去竞争者的兀哈木很快得到了大巫的肯定,他即将成为萨娄族新的郎主。
大妃与刺廑密谋,他们想趁拓都不在金帐大营之时,提前让兀哈木接任郎主之位,同时巩固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就算拓都赶回来,也无力对抗他们,只能成为任由他们宰割的羔羊。
于是即将到来的春牧节成为了最合适的时机。
春牧节的到来预示着荒原上的草木丰茂,牛、马、羊等牲畜可以四处放牧,不用局限于勒若川了。同时春牧节对于萨娄族人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节日,相当于中州人的新春佳节。然而今年的春牧节又有了新的意义,萨娄族新的郎主将在这一天继位。
来自勒若川各地的萨娄族代表都已来到了金帐大营,他们与大营内的族人们汇聚在祭坛周围。
久病初愈的大巫精神焕发地出现在祭坛上,他将亲自主持春牧节的祭典活动,同时他还将主持新郎主的继任大典。
大妃与刺廑抛下病重的老郎主出席了祭典活动,他们要亲眼目睹兀哈木登上郎主之位,营造出是由他们将兀哈木扶持上位的舆论效果,以便将来能够挟持兀哈木掌握住权势。
台下的族人和来自各地的代表都已知道了兀哈木与大妃、刺廑的关系,他们痛惜拓都不争气,没有像个男人一样留下来战斗,而是选择了逃避。
天和气朗,日头高挂中天。
大巫在爱徒勃合里的帮助下,完成了这场耗时耗力的祭典活动,他那年迈疲弱的身影看来无法再主持这样的大型活动了,好在他有一名出色的徒弟勃合里,这也是令他感到欣慰的事。
祭典活动刚结束,台下的族人不禁打起精神,因为接下来将是新郎主的继任大典,虽然他们对这名不见经传的新郎主并未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想亲眼见见这新郎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巫在勃合里的搀扶下并未离开祭坛,他环顾台下人头攒动的族人,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自豪感,这些年来族里的人口又多了不少,而且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不必再为生存担忧了,这样的好日子必须延续下去。想到这里,他强打起精神,对台下的族人宣布道:“老郎主病危,已有半年没有理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春牧已至,诸事繁杂,族中再不能无人做主了。”顿了顿,他瞧了下族人的反应,见所有人都在专心聆听,于是接着讲道:“现在应老郎主的委托,由我宣布继任郎主的人选。”
祭坛一侧的大妃、刺廑互视一眼,两人均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
然而绝大多数的族人都露出失望和迷茫的神情。
大巫望向站在大妃身旁的兀哈木,郑重道:“请三王子兀哈木上来。”
大妃如同对待亲生儿子般,眼中透露着慈爱的神色帮兀哈木整理了下衣袍,最后饱含深情地送兀哈木上祭坛。
兀哈木有礼有节地应对大妃的“深情厚谊”,缓缓走上祭坛。
一名随从跟兀哈木一同走上了祭坛,在他手里捧着一根象征郎主权力的金红色权杖。
兀哈木双手交叉胸前,向大巫躬身施礼。
大巫点了点头,以示还礼,随即他走到兀哈木面前,肃容道:“现在由你继任为郎主,从此以后你要勤事爱民,不得任意妄为,更不可做出对不起族人的事······”
兀哈木乖乖地连声应诺。
待问询完毕,大巫从随从手中取过金红色权杖。兀哈木连忙屈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巫将权杖塞进他手中。
兀哈木双手接过金红色权杖,心嘭嘭直跳,那是亲手触摸到权势的感觉,怎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大巫见此情形,意味深长道:“这东西只有能力出众、威武明断之人方能掌控,能力稍有不足者,只会惹祸上身,自取灭亡。”
兀哈木猛然惊醒,瞬时汗出如浆,待冷静过后,他向大巫深深一躬,接着面朝台下的族人,朗声道:“我兀哈木自知能力有限,而且对我萨娄一族也无特殊的贡献。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兀哈木深明此理,所以我决定退位让贤,将郎主之位传给我兄长——拓都。诸位可有异议?”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族人呆愣了老半天,等反应过来后,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一旁的大巫面露微笑,欣慰地点了点头。
大妃、刺廑的脸早已气成猪肝色,他们想破脑袋也无法想明白兀哈木会将到手的权力拱手让人。
在阵阵呼喊拓都的声浪中,隐藏于人群中的拓都揭开遮脸的面纱,走上了祭坛,他先向大巫表达了崇高的敬意,随后拥抱自己的好兄弟兀哈木。
兀哈木将权杖双手捧给拓都。
拓都望着即将到手的至高权力,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对于他来说,这一路走来确实艰辛无比,不过还好在一众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他硬是走到了这里。
在大巫的点头默许下,拓都欣然接过权杖,他举起权杖仰天长啸,将所有的不甘委屈都宣泄了出来。
在场所有萨娄族的子民随之高呼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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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老郎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举办完丧事后,大妃、刺廑、撒斡等一众心怀叵测、拨弄事非之人全都被发配至荒原以东的苦寒之地,终生不得踏足勒若川。
处理完这帮恶人后,拓都对萨娄族逐步开启了有计划的改革,他整顿吏治,启用了一批有抱负、勇敢的年轻人,并建立完善了一套高效、便捷的制度,废除了一些积弊已久、不得民心的制度,他又设立了论功行赏制,使得人人做事都有动力。经过一系列的改革,整个萨娄族如改头换脸般迎来了一股新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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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勒若川始终阳光灿烂,那些新长出来的嫩草在阳光下鲜亮鲜亮的。
一群新生的小马驹徜徉在嫩绿的草原上,三三两两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三个人影策马驰骋在草原上,领头一人马技高超,他将走远的小马驹重新驱赶回马群中,后面的一男一女跟着有模有样地学着,虽显得有些笨拙,但已掌握了三分要领。如此这般不断忙碌着,他们正乐在其中。
“斛勒!你慢点,我们可追不上你。”乐欢了的柳樱因追不上前面的斛勒不禁叫了起来。
在前面驱赶小马驹的斛勒放慢马速,一脸憨笑地回望自己的两名主人。
虞瀚东与柳樱追了上来,柳樱不断向斛勒讨教控马和驱赶马儿的本领,斛勒手舞足蹈地指点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虞瀚东、柳樱学了一套简单的手语,现在已经能够看懂斛勒所打的手语了。斛勒虽不能说话,但他耳聪目明,极为聪慧,与他俩交流毫无障碍。
春牧节过后,虞瀚东与柳樱对放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曾有过放牧经验的斛勒当起了两人的导师。
骑在马上飞奔,在草原上起舞,这天高地阔的自由让三人享受其中。
一阵马儿脖子上的铃铛响起,有三人骑马正朝他们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