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洗面奶在浴室?”
这下轮到卫洲沉默了。
“你别告诉我,没有洗面奶?”
“……”
“真没有?”
楚风有些难以置信,卫洲看着干干净净的没想到活得这么糙,难道真的像黄成澄说的,特别缺钱?
卫洲懒得理他,继续捣鼓吃的。
卫洲身高比楚风高一点,身材也比他健硕些,他的衣服套在楚风身上有些松垮,普通的运动服到他身上倒多了几分慵懒的感觉。
楚风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卫洲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唯一的一张二人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快吃完的三明治,见他出来往他那瞥了一眼,将剩下的三明治一口塞进嘴里,起身和他擦肩走进洗手间。
“你他妈的!”卫洲站在浴室门口,瞪着楚风吼。
脾气真差。
楚风屈膝斜靠在沙发上,嘴里嚼着没有一片蔬菜叶子也没有西红柿的三明治看他,想喝口豆浆顺顺喉咙,发现太烫。
他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腹诽着,我都还没嫌弃你毛巾硬得跟磨砂纸一样,你倒先不乐意了。
楚风嘀咕着:“小气,下次赔你一条就是了。”
砰,卫洲摔上浴室门。
哎,刺猬又竖起身上的刺了,真暴躁。
楚风继续嚼着爱心早餐,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真的有食物单纯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存在,一点都不好吃,若不是因为这是卫洲做的,他是真一口都嫌多。
哎,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楚风突然痴痴地笑起来。
沙发很小,楚风侧着身子屈膝坐时占去了大半位置,卫洲从卫生间出来后站沙发旁看了他几秒,最后还是坐下了,谁让他这就这么一张沙发呢,他喝了一口晾凉的豆浆,突然看向楚风。
“哎,没喝你的。”
卫洲这才继续喝剩下的。
楚风突然伸了伸腿,用脚尖勾了下他的大腿侧面:“哎,我小腿怎么这鬼样子,你打的?”
咳咳咳~卫洲被他突然的触碰吓得咳个不停,差点把肺咳出来。
又又又,又开始瞪人,怎么那么爱瞪人啊,眼睛累不累啊,楚风有些无奈。
“一会送我去医院。”
卫洲瞥了一眼他的小腿,不就是淤青,这么点外伤就要去医院,净给医护人员添堵,果然是个娇气的大少爷,他冷冷说:“没空。”
“你有约?”
“嗯。”
其实不是有约,是刚刚答应了咖啡店的同事下午去帮他顶班,可他就是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那好吧。”楚风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卫洲却视而不见。
“吃完快滚,别耽误我出门。”
这可是他们的第一天,到底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竟然这么心急难耐,楚风撅着嘴幽怨地看他。
“送我回家。”
卫洲将钥匙扣套在食指,一下一下转动着,“你看我送不送。”说完继续玩手机。
是在跟要见面的那个人聊天吗?楚风顿时来了气,伸手就要抢他的手机。
卫洲避了一下,“你他妈有病啊。”
楚风瞪着他,不送就不送,还说他有病,他气冲冲地走出去,叫了辆车,直接回家。
一上车他就后悔了,卫洲不愿意承认这是他们的第一天,他应该死皮赖脸缠着他才对,但碍于面子,他还是没有选择回头。
可能是没人说话,小腿上的痛感被放大,最后他还是联系了私人医生——赖晓东,让他在家里等着。
“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吗?还好骨头没事,是因为毛细血管破裂才会产生这大片淤青,小风,这才回国第二天,怎么就把自己弄伤了,都成年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叫你到我那住你又不要,一会我到药店买个药膏,你记得一天涂2-3次,好得快些,算了,我每天抽空过来帮你涂吧,免得你忘记。”
“晓东哥,你比妈妈还要啰嗦,我会记得涂药的,你不用特地过来。”
与其说赖晓东是楚风家在国内的私人医生,倒不如说是一个认识多年的哥哥更贴切。
赖晓东本是一名山区的孩子,教资极差的环境,他却争气地考上市区的重点高中。
知道被录取的时候,赖晓东非但没有觉得开心,甚至偷偷躲在猪圈里哭,因为重点高中的学费是他家省吃俭用5年都不一定能凑齐的。
好在天怜英才,机缘巧合下,赖晓东成了楚晟荣的帮扶对象,但粗心的村长却忘了告诉他。
就在开学前两天,赖晓东收拾好包袱打算去城里打工,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村长带着楚晟荣风尘仆仆地追上了他,也是这个时候,他第一次看到楚风,一个像瓷娃娃般干净又漂亮的小男孩。
那时他16岁,楚风9岁。
楚风站在楚晟荣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凝脂般的肌肤脸蛋红扑扑的,怎么说呢,当时赖晓东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白玉无瑕,楚风琉璃般的瞳仁像浩瀚星辰,牢牢刻在他的心中,让人心生向往。
楚晟荣将他带到市区,又是给他买衣服又是买学习用品,还带他去吃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美食,带他办理入学,将他送到宿舍,最让他惊讶的是,毕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校园饭卡里竟然还剩下好几千,完全不敢想象楚晟荣一开始到底往他饭卡充了多少钱。
别人的青春期不可避免总要经历一段或长或短的叛逆期,但赖晓东没有,为了考一个好名次,高中三年他几乎没有一天睡够5个小时,但他丝毫不觉得苦,楚晟荣对他的嘱托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不骄不躁,静待花开。
后来他如愿考进了国内一所顶尖的医学院,毕业后也不负楚晟荣所望进了省医院,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楚晟荣对他而言不单单是恩人,更像是神明,如果没有他,他的人生不可能会这般顺风顺水。
“这次打算呆多久?”赖晓东问。
“说不准。”楚风说。
楚风做事向来没有计划,他讨厌一切的条条框框,觉得这是对灵魂的束缚,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若什么都要按着计划走,那未免太没意思。
赖晓东手上拿着包裹着冰块的毛巾,轻敷在楚风小腿的淤青处。
楚风突然凑近赖晓东,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晓东哥,你谈过恋爱吗?”
赖晓东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毛巾。
“嗯?”见他没回答,楚风更凑近他的脸。
赖晓东身子往后避了避,“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风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怎么追人。”
怎么追人啊,赖晓东想了想,他只被追过,还真没追过人,不过,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应道:“追人啊,就是把自己认为好的都给对方,关心他,在他需要的时候陪伴他,怎么了,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楚风拉长了声音,也有些苦恼,“是吧。”
赖晓东笑笑,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别扭。
楚风回想起昨天,卫洲摘头盔的瞬间,推开门走进咖啡店的瞬间,调酒的瞬间,都让楚风眼前一亮,光是想他就足以让自己的血液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接近他,想触碰他。
楚风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拿起一旁的饮料,一口气闷了半瓶。
没错,他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