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也盯着他,“是挺没劲的。”
原本说的都是一时气话,但楚风平淡的一句‘是挺没劲的’直接让卫洲暴走,他几乎失去理智般怒吼:“既然觉得他妈的没劲那就分手。”
“你说什么?”楚风瞪着他,眼底猩红一片,像夜间的灰林鸮。
身体的血液一股脑往上涌,卫洲完全失了理智,他真的受够了楚风这种一遇到问题就像乌龟把头缩进龟壳中的逃避行为,“我说,分手。”
“你要跟我分手?”
“对,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楚风揪着卫洲的衣领将他压在墙上,从以前开始积攒的怨气终于爆发:“我等了你多少年,找了你多少年,你知道吗?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啊?我吃饱闲的吗没事跨7千多公里飞,我他妈是鸟啊!可你呢?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记得多少?因为是小孩就可以不负责了?你他妈不是还亲了我吗?你他妈不是说,亲了就是盖章,盖章了就永远有效吗!”楚风突然笑了,“你当然会忘了我,因为你身边有别人,你有别人陪你,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在咖啡店的时候你不就看我不顺眼吗,要不是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你根本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你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辛苦你了,陪我演这么久戏。”
楚风深深呼出一口气,眼里布满悲伤。
或许不止悲伤,还有恨,卫洲想。
楚风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往外走,他微微侧过脸斜看着卫洲:“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谭子洲,你一定不要后悔。”
到底在说什么,卫洲陷入茫然,一句话没说,像是被毒哑了,沉默地看着楚风离开。
李远廷不是本地的,他怕家里人知道他出事会担心,并不想告知家人,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卫洲:“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并不合理,但是,卫洲,我还是想问问你,你能来照顾我吗?”
这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卫洲没办法拒绝,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和楚风冷静冷静也好,他给楚风发了信息。
长洲听风:这几天我会留在医院,你好好反省反省,想清楚就过来道歉。
租房那儿虽然有阵子没回去住,但还没到期,卫洲去帮李远廷拿换洗衣物时顺便也给自己拿了套衣服。
第一天,楚风没有动静。
第二天,楚风还没有动静。
第三天,卫洲开始有点儿慌了。
“我有点事先回去一趟。”
“卫洲,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李远廷紧张地看着他,深怕他走了就不回来了。
卫洲看了眼时间,14点48分,“晚上下班我就过来,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车子开进别墅,卫洲看了一眼车库,少了一辆跑车,他推开门,客厅还有那天没喝完的咖啡,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卫洲上了楼走进房间,床单上那天他弄脏的血迹已经干结变成黑红色,那个他丢下的枕头还躺在地上,孤孤单单。
种种迹象表明,楚风自从那天就没回来。
因为他口不择言说他做这些是为了要找李理,所以他故意坐实他的话吗?
心中的火疯狂上窜,卫洲拿出手机给楚风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毫无感情的机械女音让卫洲石化在原地,浑身如雷击般发麻,他完全动弹不得。
不是不接,而是空号?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打错了。
卫洲颤抖着手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不厌其烦地重拨电话,却都是那道让人心寒的声音。
卫洲跌坐在床上,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那天的事。
那天楚风说过什么话?好像说他找了他很多年也等了他很多年,可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还说了什么?对了,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还叫他不要后悔。
那天楚风好像哭了,他分明看到了从他脸上掉落下来的泪,可那天他太气愤了以至于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他没有哄他,还对他说重话,楚风一定很难过,平时只要没及时回应他的话楚风就会闹情绪,这次他一定会像刺猬一样炸毛。
没错,他只是太生气了所以才又躲起来,只要给他时间,过几天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出现,他只要在这儿等他,他会回来的。
人经常在冲动之下凭着那股劲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行为,冷静过后又会迅速陷入情绪的反扑,那时候只能咬咬牙,扛得过就过了,扛不过,也只能这样。
像是溺入深海,周围是无尽的黑暗,耳边是海水咕涌的声音,卫洲拼命挣扎想抓到点什么,可身边除了海水再无其他,他抓不住海水,力气小了留不住,力气大了又会从指缝流出。
分别是一个过程,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以为对方会迷途知返,到后知后觉认清对方是真的离开,开始陷入悲伤,然后感到后悔,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说清楚,解开误会。
可这样的机会不多,大多时候对方都会直接一键删除,好像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楚风的出现就像是一场汹涌澎湃的大雨,玻璃会留下水珠,地面会积起水洼,但一夜过后,一切都会消失,像未曾发生一样。